*又名《霸道师尊之五百年后一见徒弟就秒怂》
*天魔徒弟沈巍 X 半仙师尊赵云澜
*沈巍黑化预警
*设定离奇,大概率OOC,表白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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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昆仑君有个二十四孝的好徒弟。
一百多年来这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早已压过了这个徒弟来自大不敬之地的非议,赵云澜这个好徒弟修行不到两百年便结了元婴使得三界巨震,当年联手诛魔的仙门长老无不顿首扼腕看走了眼,白送给赵云澜一个天大的便宜。
这个便宜赵云澜一百多年来确实占得相当舒坦。
他这徒弟悟性极高,跟着赵云澜不到五年的功夫便敛藏下了所有的魔性,随即在师尊受命下带着昆仑门绝密心法闭关八十年,将那颗本不属于自己的内丹炼化溶身,出关时容貌已变,当年的羸弱少年身骨抽长,面容棱角渐渐清晰,分明长成了一个颀长俊逸的青年男子。
小美人闭关一趟长成了大美人,赵云澜眼角的得色根本遮掩不住——这是他的徒弟。
沈巍长大后性情更加谦谨温顺,诚如他当年答应赵云澜的那番话,他果真做成了一个他人口中天上地下都难能一见的“完人”。
赵云澜这些年带着他遍览群山,游历三江五水,相依为命地往各个老朋友家里溜了一趟,一来蹭吃蹭喝,二来展演一遍他这孝顺懂事资质高、长得还格外好看的徒弟。
沈巍也从不令他失望,每每跟在师尊身后见人,话虽不多却每问必答言必有物,他成年后音色稍显低沉,说话语气相较殚精节食的修行人而言更像是个教书先生,礼节周到不说待人接物总是温雅端方,反叫当年欲将他杀之后快的仙门长老指着他教诲弟子什么叫做“君子谦谦”,又见沈巍伺候他那行止不羁的师尊也是事事躬亲,赵云澜喝的每一口茶都是这徒弟亲自照他喜好泡出来的,师尊一个抬眼沈巍便知道他要什么想去哪里,看得那些桃李天下的名门祖师那叫一个瞠目艳羡。
如此这般,沈巍可称楷模的昆仑山大弟子之名便散播了出去,直至再没人提起两百年前的枯山落雨邓林震谷,沈巍在世人眼中,俨然成了当世青杰的翘楚典范。
有这么个贴心徒弟自然教这本就懒死了的昆仑君越发不成体统,恨不得连穿衣服这种事都让人代劳了,赵云澜一个孤家寡人八千多年的家伙竟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给沈巍照顾得容光焕发,看着比自己徒弟还要年轻上几岁。
想到这些事赵云澜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望着咫尺之距的一双邃暗瞳眸,还是没想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天底下最好”的乖顺徒弟会变成这样——压在他身上强行扒下他的袍子,野兽一般啃咬着他的侧颈,一只长臂甚至已经直白地摸向了他的尾椎,贲涌的欲念令他化神期刀斧不入的身子开始发软……
赵云澜怔愣地回想起了整个变故的开端。
大半个月前,他们师徒二人途经西南巫月湾,恰遇蛇族五十年一次的祭月大典,赵云澜纳戒中的千年仙酒和炎果香味引得领蛇一阵躁动,蛇族新任大祭司隔着三里地朝赵云澜传音怒骂,把他连带徒弟一起骂来了蛇族领地盈霞山谷。
赵云澜自打领着沈巍游山玩水起便是乖张皮厚的一副嘴脸,这四海八荒天南地北的好似每隔一百里就有一个他的道友旧识,牛鬼蛇神就连魔修他都打得来交道,心安理得蹭吃蹭喝到最后还能领些好处到手,赵云澜管这叫做“人间行走多仗人情”,并以此谆谆教诲自己太过恪矜的徒弟,沈巍只是淡淡一笑,说师尊什么都对。
因而,赵云澜第一次在被人邀请做客时显露出犹豫,便是碰上这蛇族大祭司祝红时。
如果半仙的神识能够划过时海逆流,或许能够看到当时沈巍眼角一闪而过的暗色,就像是魖渊深处藏得极好的一朵血红花蕊,因这惊鸿一刹稍稍显出了一丝刺人的锐色。
蛇族大祭司祝红年芳三千六百岁,三十年前凭借大乘期的修为抗住了整个蛇族的大业,相貌昳丽脾性火爆,据说妖界有不少尊者向她求过亲,可入过这女娲嫡系后裔眼里的,数千年来却只有昆仑山上的昆仑君而已。
彼时这烈性女妖向人修奇才屈尊求爱的故事早已被世人写作了千百出折子戏,哀婉动人曲折离奇,总之到最后都是佳人求而不得的爱情悲剧,而赵云澜在俗世中出了一个人界半仙的名声外,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这狠心拒美人千里的典故了。
盈霞山谷终年有雾,赵云澜带着沈巍踏云进入深山腹地时朝着遥遥的新月叹了口气,引路的蛇族使女便银铃一笑:“昆仑君瞧着谷里的月色好看不?”
赵云澜惯常地弯起一抹笑,“好看得很。”
“上次狼族尊者来求亲时也这么说,”使女朝他一眨眼道,“可他一见我们大祭司,就说这巫月盈霞还不如我们大祭司低头一眼呢。”
巫月盈霞是蛇族一大盛景,自古文人骚客偏爱着墨在此,可后来却成了戏文里最多的一个场景,只因为此处是蛇妖第一次向昆仑君表露心迹的地方。
赵云澜笑得一点也不尴尬,可他心里却知道这趟来约莫又是渡劫,他作为半仙的此生欠吃欠喝只怕欠人情——其中最怕男女之间的那种“情”。
然而令赵云澜没料到的是,蛇族大祭司的此次“盛情邀约”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他那好徒弟沈巍来的。
“你自己想打一万年的光棍儿谁都拦不住你,”说这话的时候大祭司殷红的双唇发狠地抿了抿,半是咬牙道:“可你那徒弟结了元婴在你们人修界都算半大老头儿了,现在不找一门亲事定下道侣,那将来他是要寻个修为差他一千年的还是年纪大他八百岁的呀?”
赵云澜真没想过这茬,在他眼里沈巍就还是个……
他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形容来,沈巍当年那个少年模样早在一百多年前褪去,如今他一想到他的徒弟便就是那副温文清雅的面容,言谈举止半点也不稚嫩,甚至比他这个八千岁的师尊还稳重得多——这哪能算什么“孩子”呢?
祝红看他挑眉出神的样子越发火大:“你这算当得哪门子师尊,我看你徒弟照顾你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小辈呢!”
赵云澜轻咳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巫女大人近来如何了?”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长老百年前闭关,算来还有几年。”祝红用眼角睨他,默了默又半是落寞道:“你放心,琪儿是我多年前从南邵国抱养来的人修后代,根骨资质极佳……她不是妖。”
赵云澜知道她是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心知自己随口找的委婉理由成了对方千年来的心伤,他却也只能默认下来,果决得不留余地。
而这位大祭司座下的宝贝小师妹琪儿就是祝红找他谈沈巍亲事的由头,说是仰慕沈巍之名许久,前日一见本人果真芳心大动,她们蛇族教出来的女子个个性子热烈,喜欢谁从来不憋着,于是就这么找了师父撑腰,抓来昆仑君就提求亲。
赵云澜沉吟了片刻,饮尽一杯酒道:“我回去问问小巍。”
当年沈巍的真实身份只有蛇族大巫女和赵云澜两人知道,赵云澜回客居的路上思忖着,原本他带着沈巍露面也是为了打断各仙门对他的介怀和疑虑,后来沈巍的表现几乎都快让赵云澜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收了这个徒弟,这一路便真成了游山玩水;而这么多年来女巫甚至没有将此事告诉大祭司——或许当年她请自己揽下沈巍这个摊子确然是有用的,那个所谓万年鬼王的预言被他搅乱了因果,如今已然淡却了。
沈巍真的做了快两百年人,而且比谁做得都好。
那若是除了当年对他的一份承诺,再加上成家立业生孩子这样的羁绊,是不是能将这只魔往人的路上绑得更紧一些呢?
赵云澜理智地觉得这也许是个好主意,他想象了一下沈巍温香在侧儿女绕膝的场面,倒觉得甚是欣慰,却也不知怎地从心底涌上一股别扭和失落,赵云澜心下一顿,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嫁女儿的家长心态。
当他回到峡谷深处的客居时,盈霞山又到了午后阵雨的时刻。
赵云澜脑中还是沈巍拜堂成亲的一幕,抬眼便望见茅草屋檐溅落的雨帘后,沈巍撑着一把油纸伞朝他温温一笑,走近了几步道:“本来还想给师尊送伞,这么想着,师尊就回来了。”
他说话时特有的温润音质和着雨声传进赵云澜耳朵里,像是一团一团涟漪嗡嗡地荡漾开了,赵云澜想着脑海里那个成了亲抱着娃的沈巍,不由地偏了偏头,声音不大自然地说:“……本君又不会被淋着。”
沈巍嘴角及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应了声“是”把伞收起来,眼前顿时落雨如注,却没淋湿两个人哪怕一星半点。
赵云澜看了看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的沈巍,心里清楚自己说错了话。
从前是他教的沈巍——修行修的是更坚韧的人心、更强大的人身,但作为人的情趣却是怎么修也万不该修掉的。因而作为半步成仙的大能和元婴期的魔,他们师徒二人平日除却修行外都过着与常人无异的生活,一日三餐、晨钟暮鼓、越水靠划船、爬山行脚路……
下雨天打伞,更是他最喜欢的人的情趣之一。
“没什么,就是怕你这大老远的白跑一趟。”赵云澜挂起惯常的闲散笑意,一手揽过沈巍手中的油纸伞撑开遮住两人,信步往茅草屋里走,“让我看看小巍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这蛇族人真不会待客,没几个菜能入口的。”
沈巍跟在他身边,略略侧过脸看他说到吃食时飞扬的神采,温声应道:“此处竹笋极好,我炒了一盘也腌了些,师尊若是喜欢,明日走时我便带上。”
赵云澜闻言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很好很好”,蓦地又忽然停下脚步道:“小巍,我们可能还得多待几天。”
沈巍微微垂眼,状似漫不经心道:“是大祭司留你吗?”
赵云澜却难得地肃下神色,转身盯住了沈巍:“你可还记得从前答应为师的话?”
“记得。”沈巍神色微怔,时隔了将近两百年他却答得极快,像是怕赵云澜反悔似的:“我做一辈子人,师尊就陪我一辈子。”
赵云澜惯性地忽略了最后一句,望着他认真到极致的眼色开口道:“那你可知道人都是要成家生子的,如今你也到了年纪,大祭司和为师商量着……”
“师尊为何不成家生子。”沈巍神色淡淡地反问道。
“为师心系苍生忙得很。”赵云澜噎了一下,干咳了一声又道:“大祭司座下的弟子都是烈性女子,比其他仙门的女修开明得多。为师用元神给你炼化的内丹能护你数千年的人修身份,但若有朝一日你想对自己的道侣坦诚,蛇族门下的女弟子便是最好的选择。”
沈巍听他说完这段话便不吭声了,低垂着眼站在茅屋檐下一动不动,赵云澜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肩头被一滴雨珠打湿,云袍上简约的绣纹被水渗透,渐渐弥漫成了暗色。
直到后来赵云澜才恍惚回想起,此刻沈巍于这山雨檐下望向他的眼神,就如同那片被晕染的云锦一样,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渗了出来。
“师尊希望我成家生子吗?”沈巍的声音比先前更低沉了。
“天伦之乐是人间至味。”赵云澜稍稍一顿,及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我这辈子大约是成不了了,但你还年轻……”
“我会去见见的,”沈巍望着他接道,“如果师尊希望我去的话。”
赵云澜微张的双唇停在还未说完的字节上,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沈巍问的“希不希望”,一时间竟也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最后他只是仓促地点了点头,转身进屋时却又回过身,少有地如一百多年前对待少年的沈巍一般,伸手用指腹抚了抚他的额角。
那是从前赵云澜面对各家长老上门追问沈巍的处置时为掩人耳目而装作对他百般调戏的动作,诸如勾一勾下巴,摸一摸面颊……
而沈巍却知道,在那些蓄意为之的动作里,只有轻抚额角的这个接触是赵云澜真正想要夸奖他时的表达。
盈霞山谷骤雨不歇,雨声遮掩住了赵云澜的一声轻叹,沈巍屏息凝神地站在原地,直到额角上属于赵云澜的指温全然褪去,才在后者扬声喊他吃饭的声音中掀开门帘走进去。
之后两日赵云澜都睡得不是非常好,长久无梦的深眠里忽然出现了徒儿成亲他坐高堂给一双新人发红包的景象,而不论是在梦中还是天光微亮的梦醒时分,赵云澜都始终说不清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股子纠结劲儿一直持续到了沈巍果真应言去见了那位小师妹的那天。
赵云澜等在不远处的茶亭,饮着他人泡的茶食之无味。
祝红瞟了他一眼,“你这样子真是比自己上阵还紧张。”
赵云澜放下那杯汤涩水凉的茶,顾不上嫌弃一下,只道:“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闭关八十年我在外头护着,跟亲爹也没两……”
他正说到这里,就望见偏殿里的两个年轻男女走了出来,女修面色不虞走在前,沈巍则是面容沉静地跟在后头——这一看就是没成。
赵云澜说着的话倏然就断了,隔着一潭莲池和沈巍对上了视线,后者眼色坦荡,还带着点略微的惭色,似乎对辜负了师尊期望满怀愧然,赵云澜朝他点了点头,指尖却不自觉地拢住了茶杯——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地察觉到自己是松了口气。
也罢,这么好的徒弟他还没使唤够呢,先多留几百年再给他找个年轻姑娘吧。赵云澜颇为愉悦地如是想着。
一桩姻缘没能成,赵云澜既然怀着私心自然也不会多问沈巍前因后果,师徒俩回了客居便准备按礼节次日告辞,谁知第二日,另一个上了心的师父把徒儿逼问了整夜后便风风火火地冲到客居一顿怒骂:“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居然扯什么身有隐疾怕耽误人家,我呸!连找借口都有样学样,你们师徒俩没一个是好东西!”
赵云澜闻言是愣了足足一刻钟,任由着祝红对着两个毫无反应的木头人泄完一通火气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沈巍一声不吭地将赵云澜身前凉了的旧茶换了一轮,神色淡然得仿似刚才谈的是别人的事。
赵云澜的反应看起来也很淡定,顺势接过热茶饮了一口,半晌才道:“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沈巍倒茶的动作依旧稳当,口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那姑娘很好,我不忍心骗她。”
赵云澜只觉得心口猛然间坠了个空,像是忽如其来一块巨石砸得他有些头疼,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糟心道:“这……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沈巍默然看了他一眼,站在一旁低声道:“我只想陪着师尊,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怎么能不重要,这是男人最重要的事了!”赵云澜抬眼盯住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眼,“可我记得你刚来那会儿非抱着我睡,每天早上不都是……”
“对着她们就不行。”沈巍耳根一红,转眼看向别处。
赵云澜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把衣服脱了,为师看看。”
沈巍眼中顿然闪过一道邃暗的光,却仍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
赵云澜一想到自己光风霁月的徒弟将来可能要受这种非议就忍不了,急性子一上来差点就想动手抓下沈巍的腰带,皱着眉出声命令道:“脱了。”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对峙间不大稳定的呼吸声。
片刻后釜上蒸着的山泉水开了,清淡的竹香飘了出来,茶水低沉暗涌的沸腾声中,沈巍垂眼望向蹙着眉的赵云澜,然后伸手解开了腰间的蹀躞玉带。